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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hes of time 番外 你是春的明媚秋的丰饶* [苏沐秋生贺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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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文Ashes of time 的伞哥生贺番外
苏沐秋中心,微伞修
有私设,可以单独阅读,搭配全文食用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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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是会重生的
它会改变模样
以各种各样的形态
一次次悄然来到寻求它的人们身边

                            ——三浦紫苑《多田便利屋》

苏沐秋第一次见到叶修的时候,说实话,一点也不开心。

那天正是苏沐秋的生日,又适逢周末。

十月的杭州秋意正浓,街上早早就开始浮起清甜的桂花香。

沐秋带着妹妹从福利院离开一年余,从来没有过一刻真正放纵和休闲,兄妹两个早就计划好,这日要放下一切生计,到乡下去采桂花回来酿——自幼失怙,秋季里酿一罐糖桂花,是兄妹两人一年里难得的甜蜜。

但是天不遂人愿,这天的杭州冷风过境,一场秋雨也能下的声势浩大,气温骤降,兄妹两人只好继续缩在陶老板的黑网吧里,沐橙写作业,沐秋打游戏。

苏沐秋接了一个刷胜率的单子,竞技场打得飞起,只差两场胜利就能交活,结果被叶修搅和了。

身后拖着行李箱,一身衣服被雨水浇的湿透,少年面上却不见丝毫狼狈和局促,还带着水汽的脸透着嫩生生的白,一双眼睛藏不住那股子狡黠和不安分。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开打,苏沐秋眼看就快到95%的胜率一路往下垮。

一垮就垮了三个多小时。

自己玩游戏什么时候被这么虐过?苏沐秋直打得心头火起。

但随后,一腔子的无名火被瞬间杀了个干干净净。

——这个说话带着一股子天生的损劲儿的小少年,大头朝下,晕了。

当时的苏沐秋,看着在自己简陋的床上烧到面色潮红的少年,觉得这简直是活了十六年来,自己过得最差劲的一个生日。

但后来,他才知道,他十八年的生命,这个生日,美好得无以复加。

他大概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上天才在他十六岁生日时,将他人生中,除了妹妹以外,最重要的人送到他身边。

他一直知道他家境优渥,以为他不过是厌倦了富家子弟的无聊生活,闹够了,知道生活不易,自然会回家去。

但他没想到,他真的就这样和他们一起住了下来。

他和他一起,熬夜帮金主刷装备,打竞技场,拿着各种小号去公会里打工,眼圈熬的乌青,一张自来不甚圆润的脸愈加消瘦。

冬季里,没有钱买冬衣,他就到处找人打听有没有什么额外的工作可以做,瞒着他自己跑到十几公里以外的小酒咖去弹琴,大冬天的,穿着店家提供的劣质薄衣,全身被冻得冰凉,再顶着一路冷风步行回来,两个少年人在被子裹一夜,都没能将他暖回来。

叶修总有各种各样的方法让他们兄妹俩的生活好起来。他去蛋糕店打小时工,因着手巧,总能拿丝带打出各种各样繁复美观的蝴蝶结,深得店主欢心,每晚都能打包到当天没卖完的点心,那个冬天,虽然没有了往年的桂花糖,嗜甜的他却从来不缺零食。

他看着他来去奔波,跟着他们吃穿简陋,两个逐渐长开的少年睡一张窄小的床,胼手砥足,一床尺寸不够的棉被捉襟见肘。

总是在想,他到底何苦呢。

他本是丰衣足食养尊处优的,人生自有坦途。何必跟着他们,穷困潦倒、衣食无着。

所以当三个人开始略有结余,苏沐秋总是会专程买些上好的小排或牛肉,简陋的蜂窝煤炉子上,加上土豆或者玉米,仅仅一把盐就能炖的汤鲜味浓,试图让叶修吃好一点,但每次这人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将最好吃的部分放进他和沐橙的碗里。

很多时候,苏沐秋看着这个总是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少年,总觉得大概,他就是上天派来守护他的吧。天使,会比他更好么?大概,是不会的。

叶修一直都说他很好。说他历经磋磨依然初心不灭。

可是苏沐秋自己知道,并不是。他知道苦难并无法使人高贵,它使人自私、猥琐、狭隘、猜忌,它把人的注意力吸引在细小的事情上。人无法从自己的苦难里学会成长。**

他苏沐秋不是圣人,他偶尔也会怨天尤人,也会愤世嫉俗,也会站在茫茫的街口感觉世事艰难不知所措。

可是还好有叶修,他仿佛从不曾、也永远不会被生活打倒,他眉目从容,笑容明朗,撑着他和沐橙一路前行。

他一直在想,叶修为他做了这么多,有什么是他能够替他做的。

直到他知道他的旧伤。

有些欣慰,自己终于能为他做些什么。

有些同病相怜,原来他也曾经受苦难。

更多的是悔恨和心痛。

他几乎不敢去想,那么多个霜冻的冬夜,他就是拖着这一身病骨支离,为他们两兄妹的生计奔波。

他想说很多话,却无法组织言语,只能把那人清瘦的躯体紧紧拥抱在怀里。

那时候就打定主意,如果可以,自己愿意替他受一切苦楚,只为这个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再也不用勉强自己。

可是他没有这么多时间。

幼年时候,父母客死异乡,他没有怨天尤人;少年时,为生计奔波辛苦,被世事艰难磋磨,他也从未有过不平之语。

可当那辆失控的车狠狠地撞在他身上,将他高高抛起,他只想咒骂老天无眼。

——那个他发誓要守护一辈子的少年,他才十七岁。而一辈子那么长,那么长,没有他,他要怎么办。

但老天爷似乎是闭了十八年眼睛之后,终于开眼看到了苏沐秋。

明确地知道自己已经死去,苏沐秋看着自己半透明状的身体,欣喜若狂。

既然无法再为叶修做些什么,至少,化作一缕魂魄,守护着他,这样,也好。 

苏沐秋就这样,跟在叶修的身后。

看着他与陶老板签了长约,只为了为他买下方寸之地安放骸骨;看着他以决然之姿带领嘉世夺得冠军;看着他病倒在客场,痛到颤抖自己却只能用一双虚幻的手轻轻握住他细瘦的腰。

他看到这个清瘦的少年一路披荆斩棘为他们的队伍打下王朝根基,看着他从稚龄少年,成长成为坚韧内敛的冠军队长,看着嘉世副队长阳奉阴违,看着他一夜一夜辗转难寐。

他雪夜里走出嘉世的大门,风雪中那人的脸上仍然从容不见悲伤。

他看着他拿起自己送他的十七岁的礼物,那张有着千机伞的账号卡,在第十区,像他们初遇那年一样,刷副本打工攒装备,被第十区公会追杀闹得满城风雨。

他从网吧里拉起一支七零八落的队伍,一路战胜诛仙,战胜无极,战胜他们的嘉世,重回联盟,拿着他们曾经构想的散人,挑落一个又一个强队豪门,再次夺得冠军。

看着他从容退役,又以领队身份,带领全联盟足以封神的那些选手,在苏黎世为中国荣耀联盟赢下第一个世界冠军。

君莫笑,一叶之秋,沐雨橙风。

三个与苏沐秋紧紧相连的账号在电子屏上亮起,他看到从不曾哭泣的叶修,默默两行清泪。

他不记得自己已经死去多久,不记得已经这样默默地陪在他身侧多久。

他旁观着他的一切,时常痛恨自己如今只是一缕幽魂,却也时常庆幸,还在他身侧,能够看到这人一颦一笑,陪他一蔬一饭,平平淡淡。

又一年秋。

叶修早就已经远离荣耀。

以领队身份带领中国队拿下了世邀赛、世锦赛、世界杯三个大满贯之后,叶修开始了自己作为摄影家的旅途。

他终于不用再坐在方寸之地去幻想九万五千公里的绚丽。他的比九万五千公里还要辽阔的内心,终于有足够广博的空间去安放。

他在乞力马扎罗看雪,去哥特迪瓦拍象牙海岸,在西雅图看无边的云层。

十月下旬的烟雨里,叶修又回到了他旅程最初开始的地方。

沐橙早已为人母,如今生活在北京。

第六赛季的时候,沐橙已有不菲的收入,当年三人蜗居过的小套间,被买下来妥善保护。

杭州市飞速的发展和扩张,当年的旧居竟然都没有被拆迁。

叶修如过去的很多年一样,揭开防尘的布,一丝不苟地打扫干净,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不知不觉中,他度过了每年的这一天。

点一根烟,燃尽。

烟雾中,他将自己安放在阴影里。

暗色的光里,他眉目疏阔,鼻梁细挺,皮肤光洁如玉,刘海略微有些长,盖住眼睛里潋滟的光,与多年以前一般无二。

苏沐秋伸手去触他光洁的额,以为会如过去的那么多年一样,手指穿过,不留任何痕迹。

可他的手指却触到了温热。

他看到那人怔忡了一瞬,旋即唇角露出一个细微,却分明的笑。

一双骨节分明、触感温凉的手捧住了苏沐秋不再虚无如同空气的脸。

“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

“不走了?”

“不走了。”

“生日快乐,沐秋。”

“嗯。”

声音在空气里燃成灰烬
晚霞被黑暗逐渐吞噬
在这个永远缄默的世界上
只有两个声音
我的,和你的
       ——阿赫玛托娃《声音在空气里燃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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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出自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语出毛姆《总结》,有字词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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