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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本已完售)
终章。
即使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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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ORY!
场馆内巨大的屏幕上升起五个错落的金色字母。
流光溢彩的LOGO背后,是中国队最终站在场上的三个角色。
君莫笑和一叶之秋并肩而立,沐雨橙风举着重炮守护在他们身后,女枪炮师的身躯明明柔弱,却仿佛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仿佛另有一个灵魂,气吞日月,永不服输。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在场馆上空奏响,激昂的旋律中,欢呼雷动。
最先从比赛仓里走出来的是张新杰,一贯清冷自持的脸上透着过分激动的潮红,眼镜被泪水打湿,视线有些模糊。
然后是周泽楷,那张被上帝亲吻过的脸上是一个足足露出了十几颗牙齿的巨大的笑容,他转身去拉开了孙翔的仓门,孙翔的脸上仍然是不可置信的狂喜,这对最佳搭档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随后被蜂拥而至的中国选手团团围住,抱成一团。
苏沐橙与楚云秀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好不癫狂。
王杰希,一向端肃的魔道学者笑着看中国队全员抱成乱七八糟的一团胡乱转圈,没留神被黄少天一把扯住,被裹汤圆一样裹进了人堆里。
片刻狂欢过后,只有叶修那扇门仍紧紧关闭着。
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的比赛仓里,看见英文的荣耀标志。
五个字母错落旋转间光芒绚烂,照亮了屏幕里三个角色的脸。
恍惚就是十六岁那年夏天,西子湖畔,他与苏沐秋并肩而立,十三岁的沐橙在他们身后几步之外的石阶上,亭亭如小荷一支。
——那是三人唯一的一张合影。
沐秋啊,你看,你说的没错,荣耀这个游戏,果然大有可为。
而我,我们,世界冠军!
良久。已经安静下来的国家队众人,终于听到“咔哒”一声,叶修那扇门缓缓地推开,众人熟悉的那个清瘦而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影,出现在万千灯火中央。
他微微低着头,队服外套松垮垮搭在单薄的肩上,仿佛越过漫长的时光,从世界的彼端踏光而来。
他抬起一双仿佛浸满了星月光华的眼,眼尾一线几不可查的殷红,将他眼里的坚定包裹成温柔。
他们想要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他,将他团团围住,将他高高地抛向头顶那万千华彩之中,却欲行又止。
他的面色白得几近透明,仿佛初雪般触之即化,令他们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然而紧接着,他们看到他弯起嘴角,疏阔的眉目向下卷出一个明朗的弧度,笑得宛如少年。
叶修伸开双臂,走上前来一一拥抱了自己的队员,然后携手一起,走上了那悬挂了五星红旗的领奖台。
他们是冠军啊!世界冠军!
中国荣耀职业联盟十二周年庆典的时候,叶修正好30岁。
这一年,叶修终于拿到了自家老妈所谓“中国荣耀职业联盟欠他的”那座终身成就奖。
叶修啊,这个无数荣耀技战术的创造者,中国荣耀职业联盟首个冠军队长,首个王朝建立者,最多冠军得主,最多MVP得主,单人赛连胜纪录保持者,职联最高APM纪录保持者,十年荣耀风雨追逐,并在退役后担任荣耀国家队领队,率队获世邀赛、世锦赛、世界杯三大世界赛事大满贯。
长达十五分钟的短片,从第一区一叶之秋的飞扬跳脱,三连冠的锐不可挡,被放逐的宠辱不惊,第十区的腥风血雨,挑战赛的生死一线,第十赛季的披肝沥胆,到国际赛事的殚精竭虑,十余年种种,殊为不易……
主持人的颁奖词念得煽情,叶修站在台下听他细数自己与荣耀十二年间的种种,回忆起来,恍若隔世,又仿佛只是在昨日。
为他颁奖的仍是联盟主席冯宪君,他一向爱重他,此时也紧紧拥抱着他,双眼酸涩。
“真决定要离开了?”冯主席拍着叶修清瘦的肩,在他耳边问。
“是。”叶修亦抬手安抚地拍了拍冯宪君宽厚的背。他待他若子侄,对他诸多包容和爱护,真要离开荣耀,多少有些不舍。
“不舍得你,但是也好,你终于能好好歇一歇了。”冯宪君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啊。
叶修低声笑了,笑声在声带上微微滚落,跌进胸腔,轻轻震荡。
人生三十载,荣耀占去了近半,无论如何,也是时候了。
他仍是荣耀永远不会AFK的玩家,但从此,他要卸任国家队领队的职务,彻底与职业比赛作别。
万千灯光汇聚在叶修身上,手中这座奖杯,流云漓彩、晶莹剔透,堪称美轮美奂。
他看着手里流光溢彩的奖杯,这是荣耀职业联盟专门为他定制的,不是千篇一律的普通白水晶,正二八百的古法琉璃,青铜脱蜡铸造技术纯手工制成,经过十多道手工工艺的精修细磨,在高温1000℃以上的烈火内熔炼,高贵华丽、天工自拙。
他在台上沉默良久,久到主持人生怕这个向来让媒体头痛的荣耀之神再来什么惊世之语,但他最终,只说了四个字。
谢谢。
以及,再见。
叶修回到了叶家,与自家老妈形影不离了一阵子,又去陪自家老老爷子在旧宅住了一季,之后靠着特权阶级的便利去读了个书,没去清华园——气得季老先生吹胡子瞪眼却拿他没办法——跑去北影旁听了一些摄影理论,背着相机走上了旅途。
叶家人都已经习惯,他可能在某一个升起薄雾的清晨收拾好简薄的行囊离开,半月之后从世界的另一个角落发来明信片,明信片背面是他潦草却恣意的只言片语,说食物很好吃,当地居民很热情,或是半篇里尔克或聂鲁达,诗句里春华秋实,夏蝉冬雪。
或者在某一个落雪的傍晚突然归来,仿佛从未离开。
小点已经不在,叶宅新的成员是一只下垂眼的加菲,懒洋洋趴在壁炉边,炉火哔啵作响,温重锦抬眼看看裹着一身风雪的长子,转身去厨房添一碗饭。
但吃饭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念叨。
“你这几个月又是跑哪儿去浪了?最近明信片都没有一张,还不如我养的蛙。”
“诶?这游戏还在运营么?”叶修惊奇。“很多年前有一阵子沐橙就沉迷养蛙。”
“我跟你说我见着蛙的次数都比见你这亲儿子多!我的蛙回来还知道给我带点当地特产呢!”温重锦伸手试了试碗边的温度,招呼叶秋将鸽子汤端去再温一遍。
“哼,你昨天还说你的蛙不孝顺,回来只会带点农副产品。”叶臻年纪渐长,逐渐脱去了叶修年少时严父的样子,愈加宠溺这两坨心头肉。
“吃你的饭!”温重锦没什么杀伤力地白了叶臻一眼,“不过说起来也确实奇怪,总是柿子苹果的,好没新鲜感。”
“估计是回来没带东西又不好意思,所以回家前拐到菜市场随便买了点?”叶修温热的饭菜下肚,嘴皮子开始正常运转,气得温重锦想抬手给他个暴栗,却还是心疼,最终只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发顶。
早就已经决定,不再束缚他任何,她希望他自由如风,不受约束和羁绊。
好在叶修是体谅她的。
他调整作息,规律三餐,积极配合康复和治疗,躯体的亏空和精力的劳损逐渐休养生息,仍是怎么养都不胖,却总好过彼时面色枯黄、双颊瘦削。
他甚少踏足廖无人烟的不毛之地,尽管他其实知道最美的风景永远在最艰险的地方,但他仍克制着自己探索的欲望,横竖世界这么大,而他并不贪心。
他每年花五个月左右在旅途上,然后大半年时间留在北京陪伴家人身边。
叶宅如今有专门一层是他的暗室,采集自世界各地的胶片被药水浸泡,定格成一帧一帧吉光片羽,悬挂在空旷的陈列室里。
然后空间也好,时间也好,逐渐被每一个瞬间填满。
那是他人生前三十年不曾见过的风景。
他在希腊吹地中海的风,在保加利亚亲手采集玫瑰粹成珍贵的精油,在托斯卡纳看夕阳西下,年迈的老夫妻相依在花架下读诗。
他在斯里兰卡采茶,在伊斯坦布尔参观毛瑟陆斯陵墓,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看街头舞者跳哀伤凄艳的探戈。
戛纳的海与加勒比的海有什么区别,温哥华的雪和芬兰的雪有什么不同,穿过诺曼底的风与穿过爱尔兰的风是不是同一个气流。
他将生命的岁月打碎成小时,小时打碎成分秒,分秒打碎成更细的碎片。这些,所有这些,都成为头顶上的星辰,难以计数。①
他一路走过大地与河流,走过田野与城市,去感受每一缕阳光的温度,体会每一滴雨水的甘甜,时光在他身后点燃,寸寸成灰。
漫长的岁月里,与光,与影,如诗,如歌。
终成熠熠的星河。
向前,向前,你不要回转,持之以恒,直至道路和你生命的末端,对更容易的命运不要怀念,你的双脚要踩在无人践踏过的土地上,你的双眼要注视无人见过的景观。②
(正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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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我已将生命的岁月打碎成小时,小时打碎成分秒,分秒打碎成更细的碎片。这些,所有这些,都成为我头顶上的星辰,难以计数。
——耶胡达·阿米亥《开·闭·开》
②向前,向前,你不要回转,持之以恒,直至道路和你生命的末端,对更容易的命运不要怀念,你的双脚要踩在无人践踏过的土地上,你的双眼要注视无人见过的景观。
——路易斯·塞尔努达《漫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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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谢谢。
以及,番外再见。